我要为《四海》说句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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奔着大过年热热闹闹看一部合家欢电影的人，走出《四海》的影厅后，大都表达着对影片的不喜。

看片之前我大概猜到了原因，看片之后更明白个中意味。

看电影这事本就是一种蛮私人的审美，表达对影片的感受天经地义，但将自己的喜恶与影片的优劣挂钩，着实有些说不过去。

《四海》不是合家欢电影，观影的爽感很难直给到观众，不吃这种风格的观众或许接受无能，但真正理解了《四海》的观众，大都对影片极为喜爱，感叹其后劲十足。

影片将现实赤裸剥开给人看，有人说它压抑，有人则赞其力量感满满。

我属于后者。

2

《四海》的故事不复杂，两个海岛青年被大城市毒打。

刘昊然饰演的阿耀与刘浩存饰演的欢颂打小生活在自己的海岛，影片前半段演绎的是他们在自己一亩三分地时的融洽，轻松逗乐、妙趣良多，大多观众对《四海》的这一部分都比较喜欢，属于直给的"爽感"。

后半段则进入真正的影片核心，从电影角度看，韩寒选择了用戏剧冲突推着人物去闯荡四海，从现实角度看，大环境的变化逼得他们走出舒适圈，整个过程将小城市青年与大城市的割裂与不适一一呈现。

其中的很多细节，于观众看来是笑料、是费解，但从角色出发，却是莫大的辛酸。

比如"含早"，住过酒店的人大都明白意指含早餐。他们则误以为是含"早6点到9点"，买了就能睡，不买这期间就不能在房间待着。这也就罢了，连房卡都不会使的他们，硬是在房间门前硬生坐到天亮。

再如致敬《了不起的盖茨比》里的小李子，黄晓明扮演的showta哥。两个人骑着摩托披星戴月跋山涉水将所有的希望寄望于这位"乐于助人"的showta哥，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场泡沫。更别提在禁摩的广州，被夺去唯一"朋友"的阿耀。

阿耀与欢颂身上是带着梦幻感的，他们觉得逃离小城市便逃离了祸患，他们笃信只见过一面的人会给予他们莫大帮助，他们以为大城市的钱也很好赚......

极致的单纯赋予了他们童话般的不真实，与灯红酒绿赤裸现实的大城市形成鲜明对比。

一方面形成笑料，一方面叫人心酸感慨。

影片的转折点由两个角色推动，背叛兄弟的红尘与外来车手秋哥。

红尘映射小城市并非一帆风顺，难免也有毒瘤，这些"瘤子"的存在，逼得他们去闯荡四海。

秋哥则让阿耀明白自己不过井底之蛙，一句"这个世界很大，这个地方很小，赢了这几个人就自信心爆棚"并用绝对的实力碾压阿耀，让其醍醐灌顶。

前者是"逼迫"，后者是"引导"，终归都是为了让他们"闯荡四海"。

韩寒选择让香港演员陈小春来演秋哥的角色称得上意味深长，上个世纪港片的飓风席卷内地，让一众如土包子的人比如我，看到世界原来还能如此光鲜。

欢颂的哥哥欢歌最喜欢的电影《烈火战车》，阿耀喜欢看《龙珠》，欢颂送给他《哆啦A梦》的竹蜻蜓，Cos《暴力摩托》的车队成员。

虽然韩寒有意不向观众交代影片的背景年代，但这些元素无一不在向观众展示《四海》的时代，那是韩寒的青春，是一代人的回忆。

《四海》是韩寒在怀念青春、祭奠时代，更是在鼓舞力量、激励当下。

3

这一次韩寒将视角下沉，对准小城市的年轻人。

想让他们去见识四海，别将人生耽误在周身咫尺，同时又如老父亲般在他们踏上征途之前，让他们明白四海并不好闯，千万想好。

我的家乡是个如南澳般的小城市，在我们这样的小地方，全城只有一家电影院，平日里极为萧条，压根没多少人看电影。

唯有过年时这里才会热闹起来，看电影的人如赶集般挤满整个影厅，摩肩擦踵。

看电影至今在他们看来仍是件奢侈的事情，只有过年这样的日子才会愿意斥资去看一场电影赶时髦。

看《四海》的时候，不大的影厅几个比我稍小些的年轻人和我一起进来，进入影厅的他们，看着票上的"X排X座"甚至搞不明白第一排是该从前面开始数还是从后面开始数，并大声喧哗着"这得是能随便坐"。

看完《四海》前，我觉得他们好笑。看完《四海》后，回想起映前的这一幕，他们不就是影片中的阿耀和欢颂吗？

光影与现实勾连，我一时语塞。

《四海》绝不是冰冷的，它的温度只有深切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。

4

"闯荡四海"的主题之余，阿耀与欢颂的爱情线自始至终贯穿全片。于现实的冰冷之上，给予观众丝丝浪漫。

阿耀的床头放着本《麦琪的礼物》，小学生经典课外读物，穷人夫妻，丈夫有祖传金表，妻子有一头秀发，丈夫卖金表给妻子买梳子，妻子卖长发给丈夫买表链，为对方舍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，换来的礼物却变得毫无作用。

欧·亨利意在反映美国下层人民生活的艰难以及赞美两人的纯真爱情，与阿耀和欢颂的故事形成互文，同样生活艰难，同样为对方割爱，同样有着纯真爱情。

万梓良在影片中扮演的刘伯有一句台词我印象颇深，"年轻时闯荡四海，老了四海为家"。

起初我不甚理解这个"家"的定义，后来我明白了。

刘伯带着奶奶自驾去远方看雪，阿耀自始至终都想着带欢颂去一个地方抓螃蟹。

世界之大，哪里是家？答案不难。你在的地方，就是家。这便是韩寒的浪漫。

爱情线是浪漫，父子亲情线则是轻柔。

沈腾扮演的父亲，是韩寒作品一贯的落魄父亲形象。

没钱没本事，但父亲永远记挂着儿子。

别说吴仁腾为什么不陪着儿子，现在的他分明组建了新的家庭，重组家庭的无奈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。

记得儿子喜欢奥特曼，给儿子的三万块不知攒了多久，翻译工作出了岔子第一个想到的是给儿子丢脸了，知道儿子玩摩托回到广州就给他寄了一副看起来很贵的头盔......

至于给他的那块Rolex劳力士说是Relex，《四海》有一则彩蛋花絮，内容大概是，欢歌与阿耀喝酒时看到他戴的表，告诉他那是块真的劳力士。

看到这一幕，我真有点破防。韩寒将这段作为彩蛋的原因我大概能理解，毕竟正片出现有些显得太过直白，父亲对孩子如山的爱，往往含蓄而连绵。

一言以蔽之，《四海》有着一个看上去蛮忧伤的故事，但韩寒却尽可能用他的浪漫与温柔去包裹这份忧伤，让观众去闯荡四海、别怕四海，大不了就如影片最后的阿耀一般，回到南澳就是。

23年前，17岁的韩寒以《杯中窥人》呈现世人被社会这盆脏水侵蚀的现象，犀利辛辣。

23年后，40岁韩寒借《四海》告诉年轻人别怕这个冰冷的世界，极尽温柔。

我喜欢韩寒的《四海》，一如我爱着脚下这片土地。

固然它让观众看到现实的冰冷，但更多的却是让我们感受到那股穿透银幕的力量。

那力量里有纯真爱情的浪漫，有父子亲情的轻柔，有对曾经年少的怀念，更有对闯荡四海的憧憬。

辞旧迎新之际，看这样一部颇具力量的电影，与过去告别，与未来相拥。

去努力向前奔跑，去拼一个属于我们的四海天下。

END

编辑/阿忍

商务/阿乐（微信：pachongsw1）